第一百一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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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章
兩天後，周思楠被父親周成岳叫到辦公室。
周成岳開門見山：“楠楠，你和秦濤什麽時候要小孩？”
周思楠最害怕面對這個問題，於是又推三阻四：“爸，這不著急吧？我們還想繼續二人世界呢！”
周成岳立馬不高興了，他緊接著說：“你們結婚快一年了，還沒過夠二人世界？你看看天愛，她都一歲多，會說話會走路了。你和秦濤也應該有計劃了吧？”
“反正我生就是了，你別催我嘛！”周思楠撇撇嘴，“你要是這麽喜歡小孩，幹脆和明玉再生一個啊！”
周成岳白她一眼，“你明明知道她出過車禍，很難再生育了。”
“也許有奇跡呢？”周思楠逗他，“何況你寶刀未老。”
“你這個死丫頭，胡說八道什麽？”周成岳瞪她一眼，“我知道秦濤疼你，什麽都聽你的，可是你考慮過秦覆沒？你這兒媳婦當得稱職嗎？”
周思楠想起兩天前蘇曉說的話，不無心虛地說：“曉曉說，他並不催促我們。”
“你懂不懂自覺？”周成岳神情嚴肅。
周思楠自知理虧，不說話了。
忽然，周成岳問：“難道你還忘不了耿冰川？”
這就是知女莫若父，周思楠暗暗嘆服。
周成岳說下去：“你不是說過，在夢裏，耿冰川要你和秦濤好好生活下去？難道你所謂的和秦濤好好生活，不包括與他生兒育女？”
周思楠仍舊不說話。
周成岳眼睛一亮，“莫非你對唐奉玉有意思，因為他像耿冰川？”
“這可沒有！”周思楠擺擺手，“我從未把他當耿冰川看，因為我知道他並不是他。”
周成岳沒耐性了，他嚴厲地問：“那你到底為什麽還不和秦濤要小孩？秦濤這種家庭，你以為你是能做丁克族的嗎？”
“爸，道理我不是不懂，可我就是下不了這個決心。”周思楠也很無奈，“不知道為什麽，我對秦濤，總是差那麽一點點激情。說實話，我和耿冰川在一起的時候，我會控制不住地想擁抱他，想親吻他，但是對秦濤，我好像很難有這種沖動。”說到這裏，她下低頭去，“……就連夫妻生活，也是秦濤主動的。”
周成岳全明白了。他拍拍女兒的肩，好言勸說：“楠楠，耿冰川已經不在了，你必須要向前看。”
“我忘不了他。”周思楠熱淚盈眶，“我知道再傷心也於事無補，可我就是忘不了他。我是向他承諾過，要和秦濤好好生活下去，可是，我忘不了他……”她長長地嘆氣，“昨晚去王霖家吃飯，他們講起曉曉懷孕時候的趣事，我竟然第一時間想到那時候是耿冰川和秦濤在寶琳村的日子，當時我的心就特別疼……”
周成岳也拿這個局面沒辦法。他把紙巾遞給女兒，苦口婆心地勸說：“秦濤待你這樣好，難道你不應該回報他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，不能只看感情行事。你看看明玉，我知道她心裏也放不下耿冰川，但是她從未在我面前表現出什麽，一心一意地照顧我和勝男，打理公司。”
周思楠擦擦眼淚，“我確實應該向她學習。”
“要學現在就學，馬上去和秦濤生孩子。”周成岳趁熱打鐵，“連王霖都懷孕了，就差你了。”
周思楠唯唯諾諾。接著，她鬼使神差地問：“爸爸，當初唐奉玉出現的時候，你有感受到威脅嗎？”
“那也叫威脅？”周成岳失笑，“明玉我是清楚的，她不可能對那小子有想法。當然，震驚是少不了的。可是這有什麽所謂？”
聽到父親這麽說，周思楠放心了。
可是周成岳還有下文：“當然了，那只是明玉的情況。如果換成一個極其至情至性的女人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”
極其至情至性的女人，這不就是蘇曉嗎？
莫名地，周思楠不安起來。
這就是好朋友之間的心有靈犀。
因為在城市的另一頭，蘇曉又和姚世玉見面了。
為著他的方便，蘇曉特地跑到姚世玉的住處附近請他吃午飯。他們用餐的地方只是一個普通的中餐廳，這種地方，不太可能會遇到那個圈子的人。
飯桌上，姚世玉問她：“蘇小姐，你為什麽要請我吃飯？”
蘇曉凝視著那與父親相似的面孔，輕輕地說：“……為了慶祝你入職。”
“你似乎對我特別有興趣。”姚世玉很是磊磊落落，“這是為什麽？”
蘇曉實話實說：“因為你很像我父親。”
姚世玉吃了一驚。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，接著敏銳地問：“為什麽你在提到父親的時候，眼中有著悲傷？”
蘇曉幽幽地說：“在我八歲的時候，我和父親遭遇了一場車禍，他為了救我，犧牲了。”
姚世玉先是恍然大悟，接著無奈地說：“我知道你為什麽不能錄用我了。”
蘇曉安靜地等著他說下去。
“我知道，你已經結了婚。”姚世玉看著她，“你先生必定知道你的身世，知道你深愛著你父親，還知道你父親的模樣。因此，你怕你先生誤會，所以想都不想，根本不考慮錄用我。”
“你分析得一點沒錯。”蘇曉嘆了口氣，“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姚世玉問她：“你這樣悄悄來見我，難道不怕被你先生發現？”
“怕。”蘇曉坦言，“但是我更想弄清楚，我對你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。”
姚世玉再次楞住了。但是沒過多久，他笑著說： “蘇小姐，你真有意思。我們才見過三次面，你就能講出這樣的話。”
“對不起，冒犯了。”蘇曉臉紅了，“但那確實是我的真實想法。”
姚世玉沒有笑話她，而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他們接著用餐，像久識的朋友一樣聊天。
蘇曉發覺，與姚世玉相處的時候，她確實感受到了某種輕松與愉悅。
吃完飯後，她接到了謝超群的電話。
不出所料，他又邀請她吃晚飯。
她只好推說：“今天晚上不行，因為我和秦覆約好了。”
“胡說，今天晚上，秦覆和我堂姐有應酬。”謝超群有備而來，“再敢蒙我，我就把姚世玉的事情抖出來。”
又是這一招。
但是她有什麽辦法？
晚上，蘇曉準時來到亮馬河邊的西餐廳。
不得不說，謝超群雖然要挾蘇曉，但是在飯桌上，他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話語和舉動，他更像是找一個自己覺得對胃口的朋友吃飯聊天而已。因此，蘇曉並不是太抗拒和他見面。
但是今晚不同了。
他們沒用餐多久，一對女客在不遠處落座了。蘇曉看得真切，那是莊家璇和虞新月。當然，她們也看到了她。
謝超群朝蘇曉的目光望去，也看到了那兩個人。這下他來勁了。原本他就對莊家璇不爽，現在被她看到他和蘇曉吃飯，正合他的心意。於是他親昵地給蘇曉的盤子布菜，同時溫柔地說：“曉曉，多吃點，你太瘦了。”
蘇曉明白他的用意，不由得暗自叫苦。最要命的是，她老遠就在莊家璇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失望，虞新月也是如此。她知道自己過分了，便小聲地提醒謝超群：“別這樣，莊小姐在那邊。”
謝超群故意瞄了一眼莊家璇，“她是誰？我們吃飯關她什麽事？”
到了這個地步，蘇曉不得不下定決心了。於是她放下刀叉，斬釘截鐵地說：“謝大哥，我不能再和你這樣見面了。
謝超群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。他微瞇著眼，語帶威脅地問：“你不怕我把姚世玉的事情告訴秦覆？ ”
“不用你說，我這就回去向他坦白一切。”蘇曉也想開了，“這件事就不應該瞞著他，是我做錯了。我和他是夫妻，應該彼此信任，一切事情都互不相瞞才對。”
謝超群冷笑，“你對他是一點不瞞，他呢？我就不信他什麽事情都讓你知道。”
“那是他的事。”蘇曉不以為然，“總之，我不想再對他隱瞞任何事。”
謝超群氣結，“就這樣，你還懷疑自己喜歡姚世玉？”
蘇曉低下頭去，“我確實對姚世玉有著難言的情緒，我想知道那是什麽。”
“真是個傻丫頭！”謝超群拿她沒辦法，“你不怕秦覆動怒，從而對姚世玉做出點什麽？”
“我相信他不會的。對不起，謝大哥，我得走了。”
“你走了，我這飯還怎麽吃？”
“莊小姐在這裏，我吃不下去。”蘇曉苦笑，“謝大哥，我已經傷害了她，請允許我彌補罪過。”
蘇曉說完，立刻朝莊家璇和虞新月走去。
謝超群知道她雖然溫柔可愛，但是一旦犯起倔來，十頭牛也拉不回。因此他毫無辦法，只能跟著她一起來到莊家璇和虞新月的面前。
聰明的莊家璇既意外又欣喜，“曉曉，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虞新月心中有數了。
果然，蘇曉說：“莊小姐，我和謝大哥出來吃飯，完全是事出有因的。以後我會跟你解釋清楚，還請你不要誤會。”
莊家璇會意，她微笑著點了點頭。
蘇曉松了口氣，“我要回家了，再見。”
謝超群忙說：“我送你。”
虞新月提醒他：“你會安穩吧？”
莊家璇說：“放心吧，超群不會對曉曉怎麽樣的。”
雖然被臨時放了鴿子，謝超群十分不爽。但是他也沒有做什麽，而是規規矩矩地把蘇曉送回了家。當然在路上，他少不得一通胡說八道，主要內容就是對秦覆的羨慕和嫉妒了。
蘇曉到家的時候，已經是晚上八點了。
秦覆還沒有回家，蘇曉想問他什麽時候回，但是又莫名地不敢問。她只好把時間留給秦天愛，一直陪她玩到九點。眼看秦天愛都要洗澡睡覺了，秦覆還是沒有回來。
她忍不住問何存知：“秦覆去哪裏了？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何存知有些意外，“你可以問他。”
蘇曉語塞了。
唉，這就是做了虧心事的後果。
蘇曉覺得自己好可笑。是啊，她有什麽資格去問他的行蹤？要知道，她背著他悄悄去見別的男人呢！姚世玉如此，謝超群也是如此。她和他們的見面，嚴格說起來，都是逾距了的。可是沒辦法，她真的很想弄清楚她對姚世玉的心意……
她胡思亂想到十點，秦覆才回來。
由於做了虧心事在先，今晚蘇曉待他格外地溫柔體貼，敏銳的他必定察覺到了。但即便如此，蘇曉還是沒有勇氣把姚世玉的事情說出來。眼看就要關燈睡覺了，這可怎麽辦？
她呆呆地看著他。
那些紋路，銀絲，歲月風霜，她仍然覺得美好。但是憑心而論，姚世玉更像蘇敏多一些，不單單是因為他更年輕。沒有辦法，那個光輝的形象在她心中的地位就是這樣重要。如果她先一步認識姚世玉，她還會選擇秦覆嗎？
蘇曉陷入了自我的囹圄。
萬幸她不需要糾結太久，因為她有個不一般的老公。
秦覆問她：“曉曉，你是不是有事情？”
蘇曉立刻敗下陣來。到了這個份上，再不說實話可就太不厚道了。於是她一咬牙，把姚世玉其人其事和盤托出。
原以為秦覆聽完會大發雷霆，沒想到，他爽朗地笑了。笑完，他摸著她的頭，愛憐地說：“世上竟有你這種傻丫頭！思想開小差，居然還跟丈夫一五一十地匯報？”
蘇曉可是笑不出來，她小心地問：“秦覆，你不生氣嗎？”
“不生氣，因為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。”秦覆撫著她的秀發，“你大可以跟他接觸，我沒有意見。而且我相信，你絕對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。”
見他如此大方，蘇曉鬥膽問下去：“萬一我對他是那種喜歡呢？”
他笑了，“等你跟他接觸一陣子再說。”
蘇曉忍不住問：“你不認為我的行為很過分嗎？”
“每個人都有迷惘的時候。”秦覆拍拍她的手，“你能開誠布公，我高興還來不及，怎麽會生氣？”
蘇曉險些落淚，“你為什麽要這樣縱容我？”
“因為你值得。”秦覆起身，“為了不影響你的判斷，我住別的房間。”
蘇曉一楞，“你真的沒生氣？”
“放心，我只是想讓你好好靜一靜。”
秦覆真的出了臥房。
看到他這樣痛快地離開，蘇曉卻難受起來。她不由得想起從前她和程明遠見面的事情。那時候，她只是在演戲。但是這一次，她可是真正地對姚世玉產生興趣。可是秦覆為什麽如此平靜？難道兩三年下來，他對她已然失去興趣？
蘇曉呆楞著。
很快，何存知進來了。她納悶地問：“太太，你們怎麽要分房睡？”
蘇曉回過神來，“何姐，秦覆生氣了嗎？”
“沒有啊！”何存知不像是說假話，“他只是對我說，曉曉這段時間需要清靜，所以他到別的房間住，然後就叫我過來收拾東西。”
這家夥，竟然說走就走。
蘇曉騰地站起來，惡狠狠地說：“我就是要清靜一陣子，快把他的東西搬走！”
何存知琢磨了兩秒，“你們這是鬧別扭了？”
蘇曉氣呼呼地說：“誰稀罕和他鬧！”
何存知不多問，她叫來女傭，把秦覆的東西搬出去了。
傭人走後，蘇曉獨自在臥房中掉眼淚。
這一夜，她幾乎無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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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天後，周思楠被父親周成岳叫到辦公室。
周成岳開門見山：“楠楠，你和秦濤什麽時候要小孩？”
周思楠最害怕面對這個問題，於是又推三阻四：“爸，這不著急吧？我們還想繼續二人世界呢！”
周成岳立馬不高興了，他緊接著說：“你們結婚快一年了，還沒過夠二人世界？你看看天愛，她都一歲多，會說話會走路了。你和秦濤也應該有計劃了吧？”
“反正我生就是了，你別催我嘛！”周思楠撇撇嘴，“你要是這麽喜歡小孩，幹脆和明玉再生一個啊！”
周成岳白她一眼，“你明明知道她出過車禍，很難再生育了。”
“也許有奇跡呢？”周思楠逗他，“何況你寶刀未老。”
“你這個死丫頭，胡說八道什麽？”周成岳瞪她一眼，“我知道秦濤疼你，什麽都聽你的，可是你考慮過秦覆沒？你這兒媳婦當得稱職嗎？”
周思楠想起兩天前蘇曉說的話，不無心虛地說：“曉曉說，他並不催促我們。”
“你懂不懂自覺？”周成岳神情嚴肅。
周思楠自知理虧，不說話了。
忽然，周成岳問：“難道你還忘不了耿冰川？”
這就是知女莫若父，周思楠暗暗嘆服。
周成岳說下去：“你不是說過，在夢裏，耿冰川要你和秦濤好好生活下去？難道你所謂的和秦濤好好生活，不包括與他生兒育女？”
周思楠仍舊不說話。
周成岳眼睛一亮，“莫非你對唐奉玉有意思，因為他像耿冰川？”
“這可沒有！”周思楠擺擺手，“我從未把他當耿冰川看，因為我知道他並不是他。”
周成岳沒耐性了，他嚴厲地問：“那你到底為什麽還不和秦濤要小孩？秦濤這種家庭，你以為你是能做丁克族的嗎？”
“爸，道理我不是不懂，可我就是下不了這個決心。”周思楠也很無奈，“不知道為什麽，我對秦濤，總是差那麽一點點激情。說實話，我和耿冰川在一起的時候，我會控制不住地想擁抱他，想親吻他，但是對秦濤，我好像很難有這種沖動。”說到這裏，她下低頭去，“……就連夫妻生活，也是秦濤主動的。”
周成岳全明白了。他拍拍女兒的肩，好言勸說：“楠楠，耿冰川已經不在了，你必須要向前看。”
“我忘不了他。”周思楠熱淚盈眶，“我知道再傷心也於事無補，可我就是忘不了他。我是向他承諾過，要和秦濤好好生活下去，可是，我忘不了他……”她長長地嘆氣，“昨晚去王霖家吃飯，他們講起曉曉懷孕時候的趣事，我竟然第一時間想到那時候是耿冰川和秦濤在寶琳村的日子，當時我的心就特別疼……”
周成岳也拿這個局面沒辦法。他把紙巾遞給女兒，苦口婆心地勸說：“秦濤待你這樣好，難道你不應該回報他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，不能只看感情行事。你看看明玉，我知道她心裏也放不下耿冰川，但是她從未在我面前表現出什麽，一心一意地照顧我和勝男，打理公司。”
周思楠擦擦眼淚，“我確實應該向她學習。”
“要學現在就學，馬上去和秦濤生孩子。”周成岳趁熱打鐵，“連王霖都懷孕了，就差你了。”
周思楠唯唯諾諾。接著，她鬼使神差地問：“爸爸，當初唐奉玉出現的時候，你有感受到威脅嗎？”
“那也叫威脅？”周成岳失笑，“明玉我是清楚的，她不可能對那小子有想法。當然，震驚是少不了的。可是這有什麽所謂？”
聽到父親這麽說，周思楠放心了。
可是周成岳還有下文：“當然了，那只是明玉的情況。如果換成一個極其至情至性的女人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”
極其至情至性的女人，這不就是蘇曉嗎？
莫名地，周思楠不安起來。
這就是好朋友之間的心有靈犀。
因為在城市的另一頭，蘇曉又和姚世玉見面了。
為著他的方便，蘇曉特地跑到姚世玉的住處附近請他吃午飯。他們用餐的地方只是一個普通的中餐廳，這種地方，不太可能會遇到那個圈子的人。
飯桌上，姚世玉問她：“蘇小姐，你為什麽要請我吃飯？”
蘇曉凝視著那與父親相似的面孔，輕輕地說：“……為了慶祝你入職。”
“你似乎對我特別有興趣。”姚世玉很是磊磊落落，“這是為什麽？”
蘇曉實話實說：“因為你很像我父親。”
姚世玉吃了一驚。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，接著敏銳地問：“為什麽你在提到父親的時候，眼中有著悲傷？”
蘇曉幽幽地說：“在我八歲的時候，我和父親遭遇了一場車禍，他為了救我，犧牲了。”
姚世玉先是恍然大悟，接著無奈地說：“我知道你為什麽不能錄用我了。”
蘇曉安靜地等著他說下去。
“我知道，你已經結了婚。”姚世玉看著她，“你先生必定知道你的身世，知道你深愛著你父親，還知道你父親的模樣。因此，你怕你先生誤會，所以想都不想，根本不考慮錄用我。”
“你分析得一點沒錯。”蘇曉嘆了口氣，“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姚世玉問她：“你這樣悄悄來見我，難道不怕被你先生發現？”
“怕。”蘇曉坦言，“但是我更想弄清楚，我對你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。”
姚世玉再次楞住了。但是沒過多久，他笑著說： “蘇小姐，你真有意思。我們才見過三次面，你就能講出這樣的話。”
“對不起，冒犯了。”蘇曉臉紅了，“但那確實是我的真實想法。”
姚世玉沒有笑話她，而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他們接著用餐，像久識的朋友一樣聊天。
蘇曉發覺，與姚世玉相處的時候，她確實感受到了某種輕松與愉悅。
吃完飯後，她接到了謝超群的電話。
不出所料，他又邀請她吃晚飯。
她只好推說：“今天晚上不行，因為我和秦覆約好了。”
“胡說，今天晚上，秦覆和我堂姐有應酬。”謝超群有備而來，“再敢蒙我，我就把姚世玉的事情抖出來。”
又是這一招。
但是她有什麽辦法？
晚上，蘇曉準時來到亮馬河邊的西餐廳。
不得不說，謝超群雖然要挾蘇曉，但是在飯桌上，他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話語和舉動，他更像是找一個自己覺得對胃口的朋友吃飯聊天而已。因此，蘇曉並不是太抗拒和他見面。
但是今晚不同了。
他們沒用餐多久，一對女客在不遠處落座了。蘇曉看得真切，那是莊家璇和虞新月。當然，她們也看到了她。
謝超群朝蘇曉的目光望去，也看到了那兩個人。這下他來勁了。原本他就對莊家璇不爽，現在被她看到他和蘇曉吃飯，正合他的心意。於是他親昵地給蘇曉的盤子布菜，同時溫柔地說：“曉曉，多吃點，你太瘦了。”
蘇曉明白他的用意，不由得暗自叫苦。最要命的是，她老遠就在莊家璇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失望，虞新月也是如此。她知道自己過分了，便小聲地提醒謝超群：“別這樣，莊小姐在那邊。”
謝超群故意瞄了一眼莊家璇，“她是誰？我們吃飯關她什麽事？”
到了這個地步，蘇曉不得不下定決心了。於是她放下刀叉，斬釘截鐵地說：“謝大哥，我不能再和你這樣見面了。
謝超群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。他微瞇著眼，語帶威脅地問：“你不怕我把姚世玉的事情告訴秦覆？ ”
“不用你說，我這就回去向他坦白一切。”蘇曉也想開了，“這件事就不應該瞞著他，是我做錯了。我和他是夫妻，應該彼此信任，一切事情都互不相瞞才對。”
謝超群冷笑，“你對他是一點不瞞，他呢？我就不信他什麽事情都讓你知道。”
“那是他的事。”蘇曉不以為然，“總之，我不想再對他隱瞞任何事。”
謝超群氣結，“就這樣，你還懷疑自己喜歡姚世玉？”
蘇曉低下頭去，“我確實對姚世玉有著難言的情緒，我想知道那是什麽。”
“真是個傻丫頭！”謝超群拿她沒辦法，“你不怕秦覆動怒，從而對姚世玉做出點什麽？”
“我相信他不會的。對不起，謝大哥，我得走了。”
“你走了，我這飯還怎麽吃？”
“莊小姐在這裏，我吃不下去。”蘇曉苦笑，“謝大哥，我已經傷害了她，請允許我彌補罪過。”
蘇曉說完，立刻朝莊家璇和虞新月走去。
謝超群知道她雖然溫柔可愛，但是一旦犯起倔來，十頭牛也拉不回。因此他毫無辦法，只能跟著她一起來到莊家璇和虞新月的面前。
聰明的莊家璇既意外又欣喜，“曉曉，你怎麽過來了？”
虞新月心中有數了。
果然，蘇曉說：“莊小姐，我和謝大哥出來吃飯，完全是事出有因的。以後我會跟你解釋清楚，還請你不要誤會。”
莊家璇會意，她微笑著點了點頭。
蘇曉松了口氣，“我要回家了，再見。”
謝超群忙說：“我送你。”
虞新月提醒他：“你會安穩吧？”
莊家璇說：“放心吧，超群不會對曉曉怎麽樣的。”
雖然被臨時放了鴿子，謝超群十分不爽。但是他也沒有做什麽，而是規規矩矩地把蘇曉送回了家。當然在路上，他少不得一通胡說八道，主要內容就是對秦覆的羨慕和嫉妒了。
蘇曉到家的時候，已經是晚上八點了。
秦覆還沒有回家，蘇曉想問他什麽時候回，但是又莫名地不敢問。她只好把時間留給秦天愛，一直陪她玩到九點。眼看秦天愛都要洗澡睡覺了，秦覆還是沒有回來。
她忍不住問何存知：“秦覆去哪裏了？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何存知有些意外，“你可以問他。”
蘇曉語塞了。
唉，這就是做了虧心事的後果。
蘇曉覺得自己好可笑。是啊，她有什麽資格去問他的行蹤？要知道，她背著他悄悄去見別的男人呢！姚世玉如此，謝超群也是如此。她和他們的見面，嚴格說起來，都是逾距了的。可是沒辦法，她真的很想弄清楚她對姚世玉的心意……
她胡思亂想到十點，秦覆才回來。
由於做了虧心事在先，今晚蘇曉待他格外地溫柔體貼，敏銳的他必定察覺到了。但即便如此，蘇曉還是沒有勇氣把姚世玉的事情說出來。眼看就要關燈睡覺了，這可怎麽辦？
她呆呆地看著他。
那些紋路，銀絲，歲月風霜，她仍然覺得美好。但是憑心而論，姚世玉更像蘇敏多一些，不單單是因為他更年輕。沒有辦法，那個光輝的形象在她心中的地位就是這樣重要。如果她先一步認識姚世玉，她還會選擇秦覆嗎？
蘇曉陷入了自我的囹圄。
萬幸她不需要糾結太久，因為她有個不一般的老公。
秦覆問她：“曉曉，你是不是有事情？”
蘇曉立刻敗下陣來。到了這個份上，再不說實話可就太不厚道了。於是她一咬牙，把姚世玉其人其事和盤托出。
原以為秦覆聽完會大發雷霆，沒想到，他爽朗地笑了。笑完，他摸著她的頭，愛憐地說：“世上竟有你這種傻丫頭！思想開小差，居然還跟丈夫一五一十地匯報？”
蘇曉可是笑不出來，她小心地問：“秦覆，你不生氣嗎？”
“不生氣，因為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。”秦覆撫著她的秀發，“你大可以跟他接觸，我沒有意見。而且我相信，你絕對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。”
見他如此大方，蘇曉鬥膽問下去：“萬一我對他是那種喜歡呢？”
他笑了，“等你跟他接觸一陣子再說。”
蘇曉忍不住問：“你不認為我的行為很過分嗎？”
“每個人都有迷惘的時候。”秦覆拍拍她的手，“你能開誠布公，我高興還來不及，怎麽會生氣？”
蘇曉險些落淚，“你為什麽要這樣縱容我？”
“因為你值得。”秦覆起身，“為了不影響你的判斷，我住別的房間。”
蘇曉一楞，“你真的沒生氣？”
“放心，我只是想讓你好好靜一靜。”
秦覆真的出了臥房。
看到他這樣痛快地離開，蘇曉卻難受起來。她不由得想起從前她和程明遠見面的事情。那時候，她只是在演戲。但是這一次，她可是真正地對姚世玉產生興趣。可是秦覆為什麽如此平靜？難道兩三年下來，他對她已然失去興趣？
蘇曉呆楞著。
很快，何存知進來了。她納悶地問：“太太，你們怎麽要分房睡？”
蘇曉回過神來，“何姐，秦覆生氣了嗎？”
“沒有啊！”何存知不像是說假話，“他只是對我說，曉曉這段時間需要清靜，所以他到別的房間住，然後就叫我過來收拾東西。”
這家夥，竟然說走就走。
蘇曉騰地站起來，惡狠狠地說：“我就是要清靜一陣子，快把他的東西搬走！”
何存知琢磨了兩秒，“你們這是鬧別扭了？”
蘇曉氣呼呼地說：“誰稀罕和他鬧！”
何存知不多問，她叫來女傭，把秦覆的東西搬出去了。
傭人走後，蘇曉獨自在臥房中掉眼淚。
這一夜，她幾乎無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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